德威特,你疯了!
千野宗英不管伤口的疼痛,用手杖拨开挥来的警棍,阻止眼前的男人。
樊国梁低垂着眼帘一言不发,站在德威特的身边。
主教,你也同意他的做法吗?
回应他的不是主教,而是身后警卫的抱摔。
警卫一个熊抱打算扑倒这个独臂的男人,没想到男人身手灵活,低头闪过抱摔,用手杖和左腿支撑地面,右腿膝盖猛击警卫的下腹。肚子吃痛的警卫蜷缩身体在地上打滚,看来这一击丝毫没有手下留情。
紧接着宗英顺势单膝跪地,挥起手杖,甩向身后,正好打在另一个试图用警棍制服自己的警卫上,警卫头昏脑胀,跌倒在旁边的桌子上。
同时第三名警卫瞅准这个空挡,拿起警棍就挥向男人的面颊。男人下意识的将手杖换到左手,突然警醒到自己本来是左手的位置上已经空空荡荡。
“aeris claustra(空气壁垒)”随着这声吟唱,白衬衫、须发花白的黄种人突然在人群中现身,用一个咒语替独臂男人挡住了警卫的袭击,直奔脑门的短棍被突来的气旋牵连,瞬间从主人的手中飞了出去。
被强制缴械的男人重心不稳,宗英跪着的身子猛地直立,借着猛然挺身的腰的力量,他用右手狠狠的施展了一记勾拳,痛击对手的下颚,警卫在地上打了个滚,便一动不动。
作为帮宗英防御的代价,本来身体就不算强健的严达被警卫彻底擒住,按在地下,他的面前是一张大圆桌。
圆桌的正中心是一个缩小数倍的投影,上面所显示的,正是此刻京城的地面。
大雨仍在倾盆注下,有些低矮的洼地已经变成不可见底的水坑。四散奔逃的人们,不少踏足了这些水坑,就再也没有出来。
太和殿,这个国家权力的登峰,已然变成了瓦砾的堆积。
与无边的雨水一起洗刷下界的,是同样无际的炮火。
从也黑迭儿时代诞生的,遭过数次天灾和人祸,却一次又一次被重建的紫禁城,终于连断壁的残影都无法辨认。
投影上的几个红点,那大概就是愤怒的炮火倾泻的目标。
宗英眼看着的德威特把红点滑向钟楼鼓楼,但是根据自己的了解,这些地方,大多是与官府不沾边的,同样受到官家和拳匪鱼肉的普通市民。
“德威特,这些人都是平民,他们是无辜的”
更多的警卫向宗英扑来,宗英一边躲闪一边替炮口之下的人们申辩。
“不,这些人……没有一个无辜”
“我知道,你为夭折的孩子们而愤怒,可是如果你把怒火投向这些市民,死掉的,是更多的孩子吧?!”
“哥伦比亚的孩子归哥伦比亚,清国人的孩子归清国。”德威特面无表情,只是一心扑在地图上,用手指移动红点,
“先人既有罪孽,就要预备杀戮他的子孙,免得他们兴起来,得了遍地,在世上修满城邑。”
“砰,砰”两声清响回荡在控制室,随即德威特眼前的影像渐渐虚化、消失。
宗英和警卫们的纠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打断。
“住手罢,康斯托克”樊国梁主教缓缓开口,沉默的他手里不知道何时多出一把左轮手枪“我却要怜悯犹大家使他们靠耶和华——他们的上帝得救不使他们靠弓、刀、争战、马匹与马兵得救。”
“比约,你一开始就打算背叛我吗?”
“等到这件事情平息了,在下希望还能回西什库当主教,我想让更多人有活着向上帝悔罪的机会。”硝烟从主教长袍下的枪口里冒出,在空气中打了个旋,消散尽了,樊国梁盯着德威特的眼睛。
“果然,天主教徒是靠不住的。”
德威特耸耸肩,也并不愤怒,安静的把手从控制台上拿开。
“那么,你们在未来,要做好遭报的准备了。荆棘上岂能摘葡萄呢?蒺藜里,又岂能摘无花果呢?”瘦削的灰影绕过圆桌,坐在了指挥台的旋转椅上。
“请坐吧”
云端之城哥伦比亚于降临人间后的第三日回升高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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